作者:月曜辛
“‘漢迷’容易被誤解為漢朝,把我們當作‘漢朝文化迷’,更要命的是這樣的名稱同時還意味著一個弱勢的、敏感的、自絕于外的小群體。就像歌迷,是愛聽某歌星或其歌的一群人,相對于大眾來講只是一個小群體。 ”
“‘漢友’這個詞現(xiàn)在被用的是最多的。聽起來還比較親切。而且‘友’字的窄小感和狂熱感不及‘迷’字那么重,但本質(zhì)是一樣的。同族以友相稱,也很怪。從民族意義上講我們本來就是同胞,是兄弟姐妹,以友相稱反而見外。”
“這些稱呼給公眾的印象恐怕不是漢族民眾復興漢族文化,而是復古小圈子的聚會,一群狂熱的漢朝文化愛好者在舉行仿古派對……好點的也不過是和音響發(fā)燒友一樣的‘漢文化發(fā)燒友’。如果是非常喜歡漢民族文化的老 外,稱之為“漢迷”倒有情可原,但我們本身就是漢人,這種稱謂嚴格來講是荒唐的。如果一個族人愛民族之珍貴物,卻被定義為另類一樣,豈不可悲?”
“也有說叫‘漢服愛好者’,表達比較準確,就是喜歡漢服的人,但缺點還是一樣,跟‘電腦愛好者’、‘古玩愛好者’感覺一樣,我們能讓漢服成為電腦、古玩一類概念的東西嗎?愛自己民族服裝是應該的,雖然現(xiàn)狀不理想,但未來會改變的,我們相信所有漢人都將認同和熱愛漢服,我們要給其他十多億人留好位子。而愛好電腦、古玩的永遠是能是一個小群體。”
“稱為‘華夏復興者’、‘漢文化復興者’,意義上與我們是符合的,但這適合做為對我們的詮釋卻不合適做一個俗常的稱謂。媒體大眾首先會認為這名字不夠簡短,而且這名稱他們會覺得太過高大了,畢竟對這事情人們的觀點還不完全一致,故你如此自稱,社會卻未必會這樣稱呼你。當然,什么時候當真公眾都如此稱呼我們,便是我們幾近成功時了。”
“把‘漢文化復興者’倒裝再壓縮一下——‘興漢者’倒是不錯的稱呼。簡短了,而且雖然與‘漢文化復興者’意思相近,卻在公眾的眼里咋一看起來沒有‘漢文化復興者’太高大的感覺,其實‘興漢’的意義太重大了,只是人們還不懂而已,且這里‘興漢’的‘漢’不僅是漢文化的意思,還有漢族的意思。只不過如此也有壞處,會讓人們說你漢民族主義咄咄逼人,會給你再扣帽子。你在文化的范疇里沒事,到了族的范疇,外界的麻煩就來了。我們自己是覺得坦然,覺得這麻煩是無謂的,但這麻煩卻確實存在。為了長遠大局,我認為對外還是暫時地回避‘興漢者’這個稱呼吧。又因為對內(nèi)對外最好稱呼一致,所以對內(nèi)暫也不用。另外這個名字畢竟是三個字,人們哪,能省就省,能有二個字的話最好。”
“那便看《詩經(jīng)·秦風》里的一篇《無衣》: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 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 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怎能說沒有衣裳?我愿和你同披一件戰(zhàn)袍。天子讓我們出兵打仗,且修好我們的戈與矛。我們面對的是共同的敵人!
怎能說沒有衣裳?我愿和你同穿一件汗衣。天子讓我們出兵打仗,且修好我們的矛與戟。我愿與你一同戰(zhàn)斗!
怎能說沒有衣裳?我愿和你同穿一件下裳。天子讓我們出兵打仗,且修好我們的盔甲兵器。我愿與你一同前進!
這不僅是一首詩歌,也是一封請戰(zhàn)書,是以后世軍隊將士之間互稱同袍、袍澤。而我們漢服復興者借用這個詞,也有兩層意思。一是,“誰說你孤單的穿著漢服?我們和你一樣,也穿著它。”,二是,我們是復興華夏這一持久戰(zhàn)中的戰(zhàn)友。其中第二種成分更多一些。
秋月半彎又說:“如果遇上志同道合者但沒有穿或沒有漢服的,稱同袍是否不準確了?如此看來同袍缺少漢友涵義范圍的廣泛性?不,同袍是一種象征性的稱謂,正確認同漢文化者,必認同漢服,認同漢服者,便是同袍。這樣的人即使他暫時沒有漢服,其實已經(jīng)在心里穿上件漢服了。而且必定很主動地很想盡快擁有漢服的實物。正如反過來講,僅僅把穿漢服當成秀個性,并不真正認同漢服,沒有對本民族的文化認同,沒有民族意識,沒有漢心的人,穿上漢服也未必具有成為同袍的資格。”
在我寫這一章之前,剛對一個妹子狠狠發(fā)了一頓火。對那個妹子原本有一些情分,但久不往來,而后無意看見她說“貴圈實在太亂…好好宣傳傳統(tǒng)文化是有多委屈你們,同袍現(xiàn)在真的不是貶義詞么”,后來又說:“有時候不大樂意自稱同袍,與這種人重名實在不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兒”。
我不想多說什么,我就置換幾個詞——“貴省實在太亂,好好的過日子是有多委屈你們,某省人現(xiàn)在真的不是貶義詞么?”“有時候不大樂意自稱某省人,與這種人重名實在不是什么高興的事兒。”
很顯然,這就是個地圖炮,我都沒用國家來置換,就是因為有一些人覺得地圖炮漢服運動,地圖炮同袍不是地圖炮,地圖炮全國還能說是憂國憂民的表現(xiàn)也算不得地圖炮,非要地圖炮到地方上,他們才知道這叫地圖炮。而這件事,我告訴那個妹子,誰頂著同袍的名號招惹了她盡管直接找誰去,有一說一,別把氣撒給所有同袍和漢服運動。還傲嬌著要把自己往外摘。
再說,一些人的言行哪里又算得同袍了,別看誰沾邊了漢服都是同袍好么。如她說“貴圈實在太亂”的前提,是在議論漢服商家的一些事。而在漢服運動初始時,沒有商家,所有人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唯一外援是本地裁縫。后來才在這些自己動手的同袍中產(chǎn)生了第一批商家。這些商家是確確實實的從“人民中誕生”的商家——是商家,也是同袍。他們無論鷹鴿,接受的都是興漢思想,他們制作出售漢服,不是為了賣一件衣服,重要的是為了搭配出售復興華夏的理念。這些老一代商家,對服制、板型、配色多有不上心之處,因為絕大部分本就不是裁縫、設(shè)計行業(yè)出身,其對于推廣漢服的重點不在服裝本身上。
記得那幾年,關(guān)于“漢服產(chǎn)業(yè)商業(yè)化”的討論也一直未停過,但大多是一群坐辦公室的和一群非商務系學生在瞎討論,鮮有專業(yè)人士意見。不過總有幾個意見還是有建設(shè)性的。比如,很早就有人提出,漢服商業(yè)化后,同袍和商人這兩個身份必然會產(chǎn)生分裂。漢服同袍,有的會成為商家,但漢服商家,不一定都是同袍。當知道漢服的人越來越多,參與進漢服產(chǎn)業(yè)鏈的人也會越來越多,而我們是沒有辦法阻止和監(jiān)督非同袍商家進入這個商業(yè)圈的,這一方必將魚龍混雜。比方說,同袍當商家,于情于理,肯定都不會在自己的店里搭配出售清裝、旗袍、馬褂、唐裝、中華立領(lǐng)之類必須避嫌的東西,如是同袍成為網(wǎng)絡(luò)商家,也不會為了提高搜索率而把這些關(guān)鍵詞碼在一起,因為我們有必須堅守的底線。
但純商業(yè)商家就不同,他們首先考慮的是銷售額,其次才會考慮商品的意義,而他們宣傳這個商品如何如何有意義,其根本目的也是為了制造銷售量。他們也不必只從漢服中賺取銷售量,所以他們什么都可以賣,什么都可以說,而不必為漢服運動遵守節(jié)操。
另外,之前我跟一個人就漢服的成本問題和消費者的心理問題曾小掐過幾句,但剛開始的一些言語不清,讓我以為對方又是一個扛著地圖炮來的,于是在我們討論過程中,我搶先向他強調(diào)了一件事——他說的這些問題,是全世界商品社會、商業(yè)圈,銷售者和消費者都存在的問題。不該單一的把問題扣在漢服運動旁支的漢服商業(yè)圈中,甚至放大給整個漢服運動。我們可以討論,但這些問題要從整個商業(yè)的角度來討論,如果硬要說這是漢服商業(yè)才會出現(xiàn)的狀況如何如何,那我們沒什么可談的。
而后來,在另一場討論中,一個同袍說,漢服圈漢服圈,漢服運動才不是圈,商家吧才是個圈。
雖然她的原意跟我的有些偏差,不過在此我還是借用一下——漢服商家、漢服購買者這個小型銷售、消費鏈,確實是個圈。不過如前所述,需要放到整個商業(yè)圈中去看待。商業(yè)圈是個早有定論的中性詞,我沒有任何褒貶。漢服商家買家之間的各種亂象,只有從整個商品行業(yè),銷售者、消費者的思維和角度去看才有解法。漢服商家吧不歸漢服吧管,漢服商業(yè)也不歸漢服運動管,自從漢服產(chǎn)業(yè)與興漢思想分離,一邊抓教育一邊抓買賣,兩邊兒就兩清了,唯一的關(guān)聯(lián)是漢服,僅此而已。我們歡迎漢服商家來了解漢服產(chǎn)業(yè)的起源,漢服運動的主張、思想,但是要用服裝、商業(yè)來綁架、歪曲、肢解漢服運動,為盈利所用,為不可告人的目的所用,請自己掂量。所以,往后那邊兒的各種事,從資本論、商業(yè)法的角度去做出評判才是正道。漢服運動、漢服同袍,概不用為各種商業(yè)丑惡現(xiàn)象買單。
再強調(diào)一次,同袍可以是漢服商家,但漢服商家絕對不等于同袍,而漢服消費者這個群體也有的是同袍,有的不是。
至于怎么辨別?很簡單。不是同袍的漢服商家,為了賺錢,為了消除自己賺錢路上的各種不利因素,可以毫不猶豫的拿漢服運動開刀,把自己為了賺錢而編排的各種理由高壓于漢服運動原本的理論、主張之上,造成一種他們才是漢服問題上的權(quán)威的錯覺。這種商業(yè)手法,文雅一點的是“全國牙防組織”,鄉(xiāng)土一點的是“本店是全市唯一正品無水蜂蜜蛋糕,隔壁那家不正宗不要買”,而在法律上,叫做“不正當競爭”。
比如,我就曾見過那么一個商家,一邊跑到漢服商家吧發(fā)新品圖,一邊卻在別處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明清還真是一家,XX作為‘漢服黨’是不會明白的,愿XX早日洗心革面,脫離‘漢服黨’。”然后,他再次到商家吧發(fā)清制服飾,說“這就是明朝文物”。一邊在接受采訪時說自己做的是漢服,一邊卻又在采訪中說“召來了民族情結(jié)的漢服愛好者的激烈反應”。“我做的是漢族民族服飾,而漢服這個概念是現(xiàn)代人造出來的。(邏輯學以及《漢服略考》笑而不語)”“那些玩cosplay漢服的愛好者們”……
這種又要靠漢服賺錢又要冷艷高貴的把自己從漢服運動外面摘,為了制造廣告噱頭而踐踏他人的信仰和尊嚴,不惜拿民族情結(jié)、漢服概念、明清痛史、同袍作玩弄的東西,我就八個字“婊子無情,商人無義”。這種商家,把自己吹得再怎么天花亂墜,涂脂抹粉得再怎么亮麗(其實他家照片都跟鬼片似的),其對漢族服飾一物真正的感情還趕不上街邊用喜羊羊圖案的棉布做“和尚衫”賣的鄉(xiāng)土大嬸,更枉對穿著“和服”的章太炎。這種商家,我為何非要把他說成同袍并加以維護?
正如這種無義的商業(yè)競爭表現(xiàn)讓人沒法待見一些商家躋身為同袍,“無情無義”的漢服消費者也必然不是同袍。
是同袍的,必先知漢服復興的意義,懷抱興漢思想,才來追尋一件能直觀表達自己的身份、理性的衣服。不是同袍的,他們只是為了買衣服、穿衣服而來,甚至于他們知道漢服運動的意義,卻是不屑甚至反對的。他們追求的、到手的,不是“失而復得的漢服”,只是一件漂亮衣服,是一個比較特別的新鮮玩物。商家為了賣商品,代表、肢解、踐踏漢服運動的意義,他們?yōu)榱舜┢恋纳唐罚酥翞榱藸幤娑菲G,也不惜代表、肢解、踐踏同袍一詞的意義。他們成天雞毛蒜皮的為了針腳問題互相攻擊,為了款式分派系,為了品牌分派系,為了同一件衣服穿的人不同分派系,卻嫌“主吧”成天談(□)民族(□)問題國家大事,“貴圈真亂”。同袍一詞,在他們的理解里,只是“賣漢服的,穿漢服的。”漢服不過是一件衣服,穿便穿了,然后干什么說什么都可以,不干什么更是理所當然,甚至以為有整個漢服運動可以為之撐腰,而越顯張狂。
而我敢說,有人看到這里,肯定會忍不住對我嚷嚷“憑什么你說不是同袍就不是,同袍又不是你家的,我就是無情無義無理取鬧,我就是鄙視民族情結(jié),我就是‘率直’想說啥說啥,我為什么不能當同袍?”
因為,同袍一詞是千挑萬選出來的,是寄托了漢服運動先行者們對自身的要求,對后來者的要求,對漢服運動的期望的一個寓意非常美好的詞。受此稱呼者,必當背上漢服運動所交付的各種責任。于內(nèi),愛護族人、團結(jié)同道,續(xù)繼祖輩之各類美德,以身作則教育后輩。于外,實踐復興、肩擔天下,續(xù)繼祖輩之大義,敢于以身為殉崛起中華。同袍一詞,意深義重。同袍者,平日可以玩笑之,戲謔之,老不正經(jīng)之,可以興趣不同、政見不同、學科不同。但在正經(jīng)問題上,在大是大非的觀念上,卻該一門心思,只為道、德,絕不可以做那滿腹私心、邪心、外心,逐眼前之利的小人。其中,“率直"得連民族情結(jié),連漢心,甚至連人性都要拋棄的,更不必再來死死摳住同袍一詞不放。
我對那個開地圖炮的妹子還說過一番話,大意是:你不在意同袍這個身份隨手可拋(甚至打算往對立面站),必有他人在意(和不離不棄)。
曾有一名同袍發(fā)帖稱:“媽呀,自從穿了漢服我都不敢闖紅燈了。倒不是說漢服很顯眼,而是我絕對不能給漢服同袍這個形象抹黑啊。”
我想說的剩下的話,就在這之中。
最后再總結(jié)一段,正如我之前所說,漢服是大方的,但漢服運動是小氣的。漢服屬于全漢族,屬于全中國,屬于全世界,誰都可以來穿,追求外在美是每個人的權(quán)力和自由,即使心靈墮落了也沒有法律來管著不準穿。漢服不是“黨產(chǎn)”,我們沒理由阻止非同袍買賣漢服,或單純只做個愛好者、欣賞者。就我個人來說,對于欣賞漢服之美的,哪怕他跟我有私仇,于這一點上我也會由衷的感謝他。所以你說你不懂漢服運動,也不懂漢服,不敢妄稱同袍,你只是喜歡漢服,我都會支持你盡管穿去。只要你是良善的,這個犢子對內(nèi)對外我都護定。但若不懂,卻自以為懂,張牙舞爪、唧唧歪歪,我怕煮餃子遇上停電停煤氣都不怕你。
這一段,寫在某宗教小清新人士利用漢服聚攏大量人氣,卻轉(zhuǎn)眼把自己對漢族習俗的無知以及不尊重暴露在“左衽有理”一事上之后。在我添加這一段文字時,他一直在刪帖拉黑,只一副云淡風輕跳脫五行外的樣子回復支持他的,絕不同等對待反對他的。他裝什么、怕什么我不知道,他估摸也不會知道,我們?yōu)槭裁床粦炙敲苏f著“名言”而堅決維護右衽。而這件事也生動的說明了,同是穿著漢服的人,其中同袍和非同袍的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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